三十万的二手国产车，和三百万的保时捷帕拉梅拉，中间隔着的，究竟是十倍的金钱，还是人心的深渊？
当林曼琪用最职业的假笑，颤抖着问出那句“先生，您真的要全款提这辆车吗？”的时候，她不会明白，她错过的不是一个富豪，而是她自己本来可以拥有的人生。
命运的齿轮，在半个小时前的那家咖啡馆里，已经悄然反转。
01
陈渊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三百块的电子表，下午两点半，距离约定的相亲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分钟了。
介绍人王阿姨在电话里把对方夸得天花乱坠，说是银行的客户经理，年轻漂亮，知书达理。
可现在看来，这位“知书达理”的林小姐，在守时这方面显然没什么概念。
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，陈渊点的拿铁已经快要见底，他并不着急，只是觉得有些好笑。
母亲大人下了死命令，今年必须解决个人问题，不然就要把他扫地出门。
他无法，只能硬着头皮来应付这场又一场的闹剧。
就在他准备再等十分钟就走人的时候，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、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，目光在咖啡馆里扫视一圈，最后不太确定地落在了陈渊身上。
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和……失望。
陈渊心中了然，站起身来招了招手：“林小姐？”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，姿态优雅，但眉宇间那份疏离感却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“抱歉，路上有点堵车。”林曼琪的语气很平淡，像是在跟一个无关紧要的客户解释。
她拉开椅子坐下，将手里的爱马仕铂金包随意地放在旁边的座位上，然后目光落在了陈渊放在桌上的车钥匙上。
那是一把磨损得有些厉害的长安车钥匙，钥匙扣上还挂着一个过时的小玩偶。
林曼琪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，嘴角的弧度也变得有些僵硬。
“陈先生是吧？王阿姨都跟我说过了。”她的开场白客气又官方。
“是的，我叫陈渊。”陈渊笑了笑，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。
他的外表确实没什么欺骗性，一身优衣库的基础款，加上刚剪的平头，看起来就像个刚毕业没几年的程序员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。
而那辆开了八年、陪他走南闯北的二手长安，更是他“普通”身份的最好证明。
“听王阿姨说，陈先生是做软件开发的？”林曼琪抿了一口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柠檬水，状似随意地问道。
“嗯，自己开了个小工作室，接点项目做。”陈渊实话实说。
他的公司确实不大，算上他也就五个人。
只不过，这个“小工作室”上个月刚刚被一家互联网巨头以九位数的价格收购了而已。
当然，这些他没必要说。
“哦，那挺辛苦的。”林曼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，“现在这行竞争压力大，收入应该也不太稳定吧？”陈渊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她的目光又一次飘向了那串车钥匙：“陈先生这车……开了很久了吧？”“嗯，大学毕业买的二手车，代步用，挺好。”陈渊的语气依旧平静。
他看到林曼琪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蔑，几乎要凝成实质。
“陈先生，”林曼琪忽然放下了水杯，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，“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。”“哦？”陈渊挑了挑眉。
“我的择偶标准可能比较……实际一些。”她的话说得很委婉，但意思却很伤人，“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给我提供比较稳定的物质生活。毕竟，我们这个年纪，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，总不能以后还挤在出租屋里，为了几千块的房贷吵架吧？”陈渊笑了：“林小姐觉得，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？”林曼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尽管她很快就收敛了，但那份嘲讽却怎么也掩饰不住。
“陈先生，我没有别的意思。只是觉得我们消费观和价值观都不同，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。”她说着，拿起了自己的铂金包，站了起来，“我那边还有个急事，就先走了。今天这顿我请了。”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块，优雅地放在桌上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，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。
说完，她甚至没有再看陈渊一眼，踩着高跟鞋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，留给陈渊一个高傲而决绝的背影。
陈渊坐在原地，看着桌上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柠檬水和那张一百块钱，忽然觉得有些讽刺。
他摇了摇头，端起自己那杯已经冷掉的拿铁，一饮而尽。
也罢，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他拿出手机，给母亲发了条信息：“妈，这个不合适，以后别安排了。”然后，他拿起那串被林曼琪无比嫌弃的车钥匙，起身离开了咖啡馆。
坐进那辆熟悉的二手长安，他发动了车子。
发动机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，像一头疲惫的老牛。
陈渊忽然觉得，或许，是时候给这位陪伴了自己八年的老伙计，找个接班人了。
他打开导航，输入了一个他以前只在杂志上看到过的地址——滨江保时捷中心。
02
滨江保时捷中心，坐落在本市最繁华的金融区，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，宛如一座现代艺术的宫殿。
当陈渊那辆灰头土脸的二手长安出现在门口时，连门口负责指引车辆的保安都愣了一下，眼神里充满了困惑。
这辆车与周围动辄百万的豪车格格不入，就像是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。
陈渊没有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，将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空余的车位上，然后推门下车。
他今天穿的衣服很简单，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T恤，一条牛仔裤，脚上一双普通的运动鞋，这身行头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。
他这副模样，与保时捷中心金碧辉煌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一走进销售大厅，一股混杂着高级皮革和香氛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大厅里宽敞明亮，几辆崭新的保时捷跑车和SUV如同艺术品般陈列着，车身线条流畅，闪烁着迷人的光泽。
几对衣着光鲜的客户正在销售顾问的陪同下看车，言谈举止间都透着一股非富即贵的从容。
陈渊的出现，像是一滴冷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，虽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，但几乎所有销售人员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，然后便默契地移开了。
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，在快速评估了他的穿着打扮后，便将他归入了“无效客户”的行列。
没有人上前来接待他，甚至连一句“欢迎光临”都没有。
他们有的继续为身边的客户端茶倒水，有的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笑，仿佛陈渊只是一个透明人。
陈渊对此毫不在意。
他本来也不是来看人脸色的。
他的目光被大厅中央那辆樱桃红色的保时捷Panamera吸引了。
那是一辆大型豪华轿跑，车身修长而优雅，充满了力量感，完美地平衡了运动与奢华。
他想起自己的父亲，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，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辆保时捷。
父亲以前经常拿着汽车杂志，指着上面的911对年幼的他说：“儿子，你看这车，多漂亮！等咱家有钱了，爸就买一辆，天天带你出去兜风！”可惜，直到父亲去世，这个梦想也没能实现。
如今，他有能力了。
买下这辆车，不仅仅是为了自己，也是为了圆父亲一个未了的心愿。
想到这里，陈渊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，他缓步走到那辆Panamera前，伸手轻轻抚摸着冰冷而光滑的车身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带着几分熟悉，又夹杂着惊慌和错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
“先生，请问……有什么可以帮您？”陈渊转过身，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。
正是半个小时前，在咖啡馆里对他极尽鄙夷的相亲对象——林曼琪。
此刻的她，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销售制服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脸上画着精致的职业妆。
如果不是亲身经历，陈渊很难将眼前这个专业干练的销售顾问，和之前那个高傲刻薄的相亲女联系在一起。
林曼琪的脸上写满了震惊，她的嘴唇微微张着，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陈渊。
她的眼神躲闪，不敢与陈渊对视，脸颊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。
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。
一个穿着西装、看起来像是经理的男人走了过来，他先是瞥了一眼陈渊，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，然后对林曼琪低声呵斥道：“曼琪，愣着干什么？没看到有客户吗？还不快点接待！别让客户在这里干站着，影响我们店的形象。”经理的语气充满了压迫感，显然是把陈渊当成了那种只看不买、专门来蹭空调的闲人，让林曼琪这个“新人”去处理，也存了几分敲打的意思。
林曼琪的脸色白了白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职业微笑，再次看向陈渊：“先生，您好，我是销售顾问林曼琪。请问您对哪款车感兴趣？我可以为您详细介绍一下。”她的声音有些发紧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。
她内心此刻已经翻江倒海。
他怎么会来这里？
是巧合吗？
还是……专门来羞辱自己的？
一想到刚才在咖啡馆里自己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，林曼琪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她现在只希望陈渊赶紧离开，或者假装不认识自己。
然而，陈渊接下来的话，却让她所有的侥幸心理都化为了泡影。
他指了指身边的这辆樱桃红Panamera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，淡淡地说道：“就这辆吧，给我介绍一下。”
03
陈渊那句云淡风轻的“就这辆吧”，像一枚深水炸弹，在林曼琪的心湖里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她的心脏猛地一缩，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
他……他要看这辆Panamera？
这可是店里最顶配的行政加长版，选配完落地价接近三百万！
一个开着二手长安，穿着一身地摊货的男人，要看三百万的豪车？
他是在开玩笑，还是故意来找茬的？
林曼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其他同事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。
他们肯定都以为，自己这是碰上了传说中的“奇葩客户”，准备看自己的笑话呢。
那个姓王的经理更是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，显然是等着林曼琪出丑后，再名正言顺地教训她。
巨大的羞耻感和愤怒涌上心头，林曼琪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。
她觉得陈渊就是故意的，他一定是查到了自己在这里工作，所以才开着那辆破车过来，用这种方式报复自己刚才在咖啡馆里的无礼。
是的，一定是这样！
想到这里，她的心里反而生出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。
既然你要演，那我就陪你演到底！
看最后丢人的是谁！
“好的，先生。您真有眼光。”林曼琪迅速调整好心态，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，只是笑容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，“这是我们保时捷Panamera 4S Executive车型，搭载了2.9T V6双涡轮增压发动机，最大马力440匹，百公里加速仅需4.3秒。它不仅拥有跑车级的性能，行政加长版的后排空间更是堪比D级豪华轿车，兼顾了驾驶乐趣与商务舒适性。”她的语速极快，专业术语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，显然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压倒陈渊，让他知难而退。
“这辆展车选装了Sport Chrono组件、21英寸Exclusive Design轮毂、Bose环绕音响系统以及细纹桉木内饰组件……总价是二百八十六万七千元。”说到最后那个数字时，她特意加重了语气，同时紧紧地盯着陈渊的眼睛，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慌乱或者退缩。
然而，她失望了。
陈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，他只是静静地听着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。
等她说完，陈渊才不紧不慢地开口：“可以打开车门看看吗？”“当……当然可以。”林曼琪愣了一下，还是按下了手中的遥控钥匙。
车门应声而开。
陈渊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，双手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。
真皮的触感细腻而温润，车内精致的布局和充满科技感的仪表盘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。
这才是他想要的车。
他没有像其他第一次接触豪车的客户那样，东摸摸西看看，满脸新奇。
他的动作很自然，仿佛这辆车本就属于他。
他调整了一下座椅，试了试方向盘的手感，然后对车外的林曼琪问道：“这车的SC组件启动模式怎么操作？”林曼琪彻底懵了。
Sport Chrono组件的弹射起步功能，是保时捷的精髓之一，但操作相对复杂，一般只有真正的车迷或者潜在车主才会关心这个问题。
一个开二手长安的人，怎么会懂这些？
难道他真的不是来捣乱的？
“需要……需要先将驾驶模式旋钮转到Sport Plus，然后左脚踩死刹车，右脚将油门踩到底，仪表盘上会出现‘起步控制系统已启用’的提示，然后松开刹车就可以了。”
林曼琪下意识地回答道，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笃定。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陈渊点了点头，从驾驶座上下来，然后又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，感受了一下宽敞的后排空间。
“不错。”他评价道，随即关上车门，站起身来，重新面向林曼琪。
整个过程，他从容不迫，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不安。
周围的销售们也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。
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，身上似乎有种与他外表不符的强大气场。
那个王经理也收起了轻蔑的笑容，眉头微皱，开始重新审视起陈渊。
林曼琪的心跳得越来越快，她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悬崖边上，往前一步是深渊，后退一步是嘲笑。
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，今天的事情，恐怕无法善了了。
就在这时，陈渊看着她，问出了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问题：“这辆车，有现车吗？我就要这个颜色，这个配置的。”
04
“现车？”林曼琪的大脑嗡地一声，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。
她下意识地反问道：“先生，您是说……您要买这辆车？”她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有些尖锐，引得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。
陈渊看着她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，觉得有些好笑，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：“对，我就要这辆，樱桃红，配置也一样。如果没有现车，订车要多久？”“这……这辆展车就是现车，如果您确定要的话，办完手续今天就可以开走。”林曼琪结结巴巴地回答道，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，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。
王经理再也站不住了，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，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，一把将林曼琪挤到了一边。
“哎呀！这位先生，实在是不好意思，我们这新来的员工不懂事，招待不周，您千万别见怪！”他一边说着，一边热情地从口袋里掏出名片，双手递给陈渊，“我是这里的销售经理，我姓王。您看中了这辆Panamera？好眼光！这可是我们店的明星车型，刚到店没几天，整个市就这一台现车！”王经理的热情与之前对陈渊的冷漠形成了天壤之别，变脸速度之快，堪比川剧。
陈渊没有接他的名片，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，然后目光重新落回到了脸色煞白的林曼琪身上。
“我习惯和第一个接待我的销售谈。”他的声音不大，但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这句话，无异于当众给了王经理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王经理的笑脸僵在了脸上，表情精彩至极。
而其他的销售们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，他们早就看这个仗势欺人的经理不顺眼了。
林曼琪更是如遭雷击，她呆呆地看着陈渊，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他明明是来报复自己的，为什么还要指名让自己来谈这笔生意？
难道……他是想用这种方式，进行更深层次的羞辱？
让她亲手为自己办理购车手续，让她亲手将这笔巨额的提成奉上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开着豪车扬长而去？
这个想法让林曼琪不寒而栗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！”王经理回过神来，虽然尴尬，但到手的生意绝不能飞了，他狠狠地瞪了林曼琪一眼，压低声音吼道，“快带客户去贵宾室办手续！”“哦……好……”林曼琪如梦初醒，连忙应道，她的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。
“先生，请……请跟我来。”她低着头，不敢看陈渊的眼睛，领着他走向了二楼的贵宾室。
在签合同的过程中，林曼琪始终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。
她机械地向陈渊介绍着合同条款，声音干涩。
而陈渊则显得游刃有余，他看得很快，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，都切中要害，显示出他并非头脑发热的冲动消费。
“先生，这辆车的总价是二百八十六万七千元，请问您是选择分期还是……”林曼琪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陈渊打断了。
“全款。”陈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银行卡，放在了桌上，“刷卡。”全款！
两个字像两记重锤，狠狠地砸在了林曼琪的心上。
她彻底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。
这个男人，不是在开玩笑，也不是在演戏。
他是真的要花近三百万，全款买下这辆保时捷！
林曼琪拿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，感觉它重若千斤。
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POS机前，双手颤抖着输入了那一长串的数字。
当她将POS机递给陈渊，让他输入密码时，她终于鼓起勇气，抬起头，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。
那也是这个故事的开端。
“先生，您……您真的要全款提这辆车吗？”她的声音里，充满了难以置信、悔恨、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恐惧。
陈渊看着她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他没有回答，只是迅速地在密码器上按下了六个数字。
只听“滴”的一声，一张长长的签购单从POS机里缓缓吐出。
交易成功。
近三百万的巨款，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完成了支付。
林曼琪拿着那张签购单，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在这一刻崩塌了。
05
签购单打印出来的那一刻，贵宾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。
林曼琪捏着那张薄薄的纸，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发烫。
二百八十六万七千元，这个数字对她来说，就像一个天文数字，是她不吃不喝工作几十年才能攒下的财富。
而眼前的这个男人，几分钟前还被她定义为“屌丝”的男人，就这样面不改色地刷掉了。
巨大的反差，让她的大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。
王经理第一时间冲了进来，他一把抢过林曼琪手中的签购单，看到上面确认支付的字样后，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。
“陈先生！您真是太爽快了！您是我们店最尊贵的客户！以后您车子的保养、维修，都包在我身上，保证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！”他点头哈腰的样子，与之前判若两人。
陈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，并没有理会他的殷勤。
他签下自己的名字，将合同递还给林曼琪，整个过程，他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身上，那眼神平静无波，却让林曼琪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，无所遁形。
所有的手续都办妥了，交车仪式简单而迅速。
当那辆樱桃红色的Panamera被工作人员开到交付区，车身上还系着一朵大红花时，整个4S店的员工都出来围观。
他们看着陈渊，这个穿着普通、貌不惊人的年轻人，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。
而林曼琪，则被王经理推到了最前面，亲手将那把沉甸甸的车钥匙交到了陈渊手上。
这本该是属于销售人员的荣耀时刻，但对林曼琪而言，却是一场公开的处刑。
她的手在抖，嘴角的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她能感觉到背后同事们那些复杂的目光，有同情，有嘲笑，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。
“谢谢。”陈渊接过钥匙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他顿了顿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，看着林曼琪，状似随意地说道：“对了，林小姐。半个小时前，你不是说你朋友有急事吗？解决了吗？她还好吧？”轰！
陈渊的这句话，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，瞬间激起了千层浪。
大厅里所有人都听到了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林曼琪。
朋友有急事？
这是多么拙劣的借口！
结合陈渊的穿着和这惊天的大单，大家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场“拜金女看走眼，有眼不识泰山”的年度大戏。
林曼琪的脸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，血色尽失。
她张了张嘴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羞辱，这是极致的羞辱！
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要伤人。
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，任人围观。
王经理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，他恶狠狠地剜了林曼琪一眼，恨不得当场把她开除。
陈渊没有再看她，拉开车门，坐进了那辆崭新的保时捷里。
伴随着一阵低沉而悦耳的引擎轰鸣声，樱桃红色的Panamera缓缓驶出了交付区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结束时，异变突生。
一辆黑色的、造型夸张得如同来自未来的布加迪Chiron，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势，悄无声息地滑行到了保时捷中心门口，正好停在了陈渊的Panamera旁边。
那流畅的车身线条，独特的C字形设计，以及车尾那霸气的W16发动机标识，无一不在彰显着它过亿的身价。
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，连王经理都看傻了眼。
这又是哪路神仙？
车门向上打开，一只穿着黑色高定过膝长靴的腿迈了出来，紧接着，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皮衣，身材火辣、气场全开的绝色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。
她摘下墨镜，露出一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，目光扫视全场，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陈 anamera驾驶座上的陈渊身上。
她径直走到陈渊的车窗前，伸出纤细的手指，轻轻敲了敲玻璃。
陈渊降下车窗。
女人俯下身，红唇凑到他耳边，用一种既亲昵又带着一丝埋怨的语气说道：“陈渊，你怎么这么慢？我爸都等急了。”林曼琪呆呆地站在原地，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，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再一次彻底颠覆。
这个女人是谁？
她开的车……是布加迪？
她叫陈渊的名字叫得那么亲密……她父亲又是谁？
一个又一个的疑问，像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上。
她原以为陈渊只是一个突然暴富的拆迁户或者中了彩票的幸运儿，可现在看来，自己错得离谱，错得一塌糊涂！
这个男人的背景，恐怕比她想象的要深不可测得多！
06
“若曦，你怎么来了？”陈渊看着车窗外的女人，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。
这个女人名叫赵若曦，是他刚卖掉的公司，那家互联网巨头的千金。
说来也巧，当初负责整个收购案的，正是赵若曦的父亲，国内顶尖的投资人赵世雄。
赵若曦本人也不是什么花瓶，她是牛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，回国后就在父亲的公司担任副总裁，行事作风雷厉风行，在圈内素有“投资界黑天鹅”之称。
她不仅美，而且聪明、强大。
陈渊的公司能卖出那个天价，赵若曦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她非常欣赏陈渊的才华，两人在项目交接的过程中，也逐渐从商业伙伴变成了私交不错的朋友。
“我怎么来了？我再不来，你是不是准备把整个4S店都买下来？”赵若曦环抱双臂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“我爸听说你今天要去相亲，特意让我来‘解救’你。
怎么样，战况如何？
那位银行的‘知书达理’的林小姐，有没有被你这身‘朴素’的打扮吓跑？”
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调侃。
陈渊苦笑着摇了摇头：“别提了，一言难尽。”“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了。”赵若曦了然地笑了笑，然后目光转向那辆崭新的Panamera，“哟，想通了？终于肯换掉你那辆老爷车了？不过……Panamera？这对你来说，是不是太低调了点？”陈渊知道她是什么意思。
对于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，保时捷确实算不上顶级豪车。
“我爸以前喜欢这个牌子。”陈渊的语气很平淡，但赵若曦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意。
她脸上的调侃收敛了些，拍了拍陈渊的肩膀：“行了，上车吧。我爸在‘云顶’订了位置，说要给你庆祝一下，顺便跟你聊聊你那个新项目的投资计划。”
“好。”陈渊点了点头，升上车窗，发动了车子。
两辆价值悬殊，但同样引人注目的豪车，一前一后，缓缓驶离了保时捷中心。
留下一地惊掉的下巴，和一个失魂落魄的林曼琪。
林曼琪站在原地，久久无法回神。
赵若曦和陈渊的对话，她虽然听得不太真切，但“收购案”、“新项目”、“投资计划”这些词，她还是听到了。
再结合那辆价值过亿的布加迪，一个可怕的真相在她心中逐渐清晰——陈渊，根本不是什么暴发户，他是一个连赵氏集团都要郑重对待的，真正的、隐藏的巨鳄！
而自己，就在一个小时前，竟然把这样的人物当成了靠着几千块工资过活的底层程序员，还用一百块钱去羞辱他！
想到这里，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她完了。
她不仅错过了一个天大的机会，还得罪了一个自己完全得罪不起的人。
王经理的咆哮声在耳边响起：“林曼琪！你这个蠢货！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！你知道你今天差点毁了多大一笔生意吗？你知道那位陈先生是谁吗？”林曼琪木然地摇了摇头。
“他是‘奇点科技’的创始人！
上个月刚把公司卖给‘天擎集团’的那个陈渊！
身价几十个亿！
你居然把他当成普通客户？
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？”
王经理气得浑身发抖。
奇点科技……陈渊……林曼琪听说过这个名字。
那是近半年来创投圈最火热的名字，一个从零开始，短短三年就把公司做到行业顶尖的传奇人物。
只是她怎么也无法把那个传说中的科技新贵，和今天下午那个穿着优衣库、开着二手长安的男人联系在一起！
“经理，我……”她想解释，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王经理根本不听她解释，直接下了最后通牒：“从今天起，你被降为实习销售！下个月的业绩如果还是垫底，就立刻给我卷铺盖滚蛋！还有，这辆车的提成，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！算是给你的教训！”说完，王经理便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。
周围的同事们也纷纷散去，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，充满了鄙夷和嘲弄。
林曼琪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厅里，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。
她想起自己高傲的姿态，想起自己刻薄的言语，想起陈渊那平静而淡漠的眼神，无尽的悔恨如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她知道，自己的人生，可能在今天下午，被自己亲手葬送了。
07
接下来的日子，对林曼琪而言，如同身处地狱。
王经理的打压是全方位的。
他把最难缠、最没有希望的客户全都丢给了她，并且在公开会议上点名批评她的“业务能力”和“眼力价”。
同事们也对她敬而远之，生怕被她这个“扫把星”连累。
昔日那些围着她转，一口一个“曼琪姐”的实习生，如今看到她都绕着道走，眼神里充满了鄙夷。
她从众星捧月的“金牌销售”，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巨大的心理落差，让她几近崩溃。
更让她绝望的是，家里的催款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。
她的母亲患有严重的肾病，需要长期做透析，每个月的医药费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。
以前靠着高额的销售提成，她还能勉强维持。
可现在，被降为实习生的她，每个月只有三千块的底薪。
这点钱，连支付母亲一周的医药费都不够。
这天晚上，医院又打来电话，说她母亲的病情突然加重，急需一笔手术费，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。
电话那头，医生冰冷的声音像一把利刃，将她最后一点尊严也剥得干干净净。
挂掉电话，林曼琪蜷缩在自己那间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，抱着膝盖，失声痛哭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她想过去借高利贷，可她知道那是个无底洞。
她也想过放弃，可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。
绝望之中，一个人的脸庞，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——陈渊。
她知道，这很荒唐，也很可耻。
自己曾经那样羞辱过他，如今却要去求他。
可是，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。
这是她能抓住的，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抱着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，林曼琪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她要找到陈渊，当面向他道歉。
不，不仅仅是道歉。
她要不惜一切代价，乞求他的原谅。
她翻出了那天签订的购车合同，合同的客户信息栏上，清清楚楚地写着陈渊的电话号码。
她颤抖着手，按下了那一串数字。
电话响了很久，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，准备挂断的时候，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。
“喂？”是陈渊。
仅仅一个字，就让林曼奇的心跳到了嗓子眼。
她紧张得手心全是汗，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说话。”陈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。
林曼琪深吸一口气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才挤出几个字：“陈……陈先生，是我，林曼琪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死一般的沉默。
每一秒钟，对林曼琪来说都是一种煎熬。
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心跳声。
过了许久，陈渊才再次开口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：“有事？”“我……我想……我想当面跟您道个歉。”林曼琪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我知道我那天很过分，很没礼貌。求求您，给我一个机会，让我当面跟您解释，好吗？”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，低到了尘埃里。
她已经顾不上什么尊严和脸面了。
只要能救母亲，让她做什么都可以。
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。
就在林曼琪的心沉入谷底，以为自己要被拒绝时，陈渊的声音再次响起：“明天下午三点，老地方。”说完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林曼琪握着手机，愣在原地。
老地方？
他说的是……那家咖啡馆？
他……他竟然同意了？
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散了她心中的绝望，她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，看到了一丝曙光。
08
第二天下午，陈渊准时出现在了那家咖啡馆。
他还是穿着简单的休闲装，但这一次，他是开着那辆樱桃红色的Panamera来的。
当他从车上下来，将钥匙随意地放在桌上时，咖啡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。
林曼琪早已等在了那里。
她几乎一夜没睡，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，脸色憔悴，但她还是努力化了个淡妆，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。
她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，再也不见那天的高傲与精致。
看到陈渊，她立刻站了起来，局促不安地搅动着自己的手指，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。
“陈先生。”她低声喊道。
陈渊点了点头，在她对面坐下，点了一杯和上次一样的拿铁。
“坐吧。”他的语气很平静。
林曼琪重新坐下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身体绷得笔直。
“陈先生，对不起！”她一开口，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，“我为我那天的行为，向您道歉。我……我狗眼看人低，我势利，我虚荣。您怎么骂我，怎么惩罚我，我都认。我只求您……能原谅我。”她把所有能想到的贬义词都用在了自己身上，姿态卑微到了极点。
陈渊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。
他的沉默，让林曼琪更加恐惧。
她咬了咬牙，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，双手推到了陈渊面前。
“陈先生，这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，一共十万块。我知道这点钱对您来说不算什么，但……这是我全部的诚意。我……”“我不需要你的钱。”陈渊打断了她的话，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因为过度紧张而毫无血色的脸上，缓缓开口，“林小姐，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见你吗？”林曼琪茫然地摇了摇头。
陈渊放下咖啡杯，身体微微前倾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因为我想让你明白一件事。你那天看不起的，不是我这个人，而是你臆想出来的那个‘穷人’的身份。
你鄙视的，也不是我那辆二手车，而是它所代表的，你拼命想要摆脱的阶层。
你的问题，不在于拜金，而在于你连最基本的，对人的尊重都没有。”
他的每一句话，都像一把尖刀，狠狠地扎在林曼琪的心上，让她无地自容。
“你用金钱去衡量一切，所以你最终也会被金钱所困。你以为你是在追求更好的生活，但实际上，你早已成为了物质的奴隶。”陈渊的话，让她羞愧得抬不起头。
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时，陈渊却话锋一转。
“不过，人都会犯错。知错能改，还不算太晚。”林曼琪猛地抬起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陈渊看着她，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“说说吧，你找我，不只是为了道歉这么简单吧？遇到什么困难了？”他的语气，仿佛一个长辈在询问一个犯了错的晚辈。
林曼琪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，将母亲病重，急需手术费的事情，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。
她哭得泣不成声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。
陈渊静静地听着，没有打断她。
等她哭够了，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，他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当着她的面，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“喂，赵叔叔吗？我是陈渊。有点事想麻烦您一下。滨江保时捷中心的销售经理，是不是叫王伟？对，我想让他明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。不是那个消失，我的意思是，让他从这个行业里消失。”他的语气很平淡，但话语里的内容，却让林曼琪心惊胆战。
他一个电话，就能决定一个人的职业生涯？
挂掉电话，陈渊看着目瞪口呆的林曼琪，说道：“欺负过你的人，我已经帮你解决了。至于你母亲的手术费……”
09
“……至于你母亲的手术费，”陈渊顿了顿，看着林曼琪那双充满希冀与恐惧的眼睛，继续说道，“我可以帮你付了。”林曼琪的瞳孔瞬间放大，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幸福来得太过突然，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不……不用了，陈先生，我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……”她下意识地拒绝，她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样的帮助。
陈渊笑了笑：“这不是施舍。我不会白白给你这笔钱。”林曼琪愣住了，不解地看着他。
“我最近成立了一家新的科技公司，叫‘远航’。
公司刚刚起步，正是缺人的时候。”
陈渊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，“我缺一个行政助理，负责处理一些日常的杂务，安排会议，整理文件等等。工作很繁琐，也很辛苦，而且工资肯定没有你做销售冠军时那么高。我预支你一年的薪水，正好够你母亲的手札费。你愿意来吗？”他给出了一个选择。
一个让她可以靠自己的劳动，去挣回尊严和救命钱的选择。
林曼琪呆呆地看着他，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。
但这一次，不是因为悔恨和绝望，而是因为感动和……重生。
她明白陈渊的用心。
他没有用金钱来羞辱她，也没有居高临下地施舍她，而是给了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，一个让她可以堂堂正正地站起来的机会。
这份尊重，比那笔救命的手术费，更加珍贵。
“我愿意！”她哽咽着，用力地点了点头，“陈先生，谢谢您！我愿意！我什么都愿意做！我一定会努力工作，报答您的！”这一刻，她心中所有的阴霾都烟消云散。
陈渊看着她，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。
他知道，这个女人，已经从过去的泥潭里，挣扎着爬了出来。
“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陈渊站起身，“明天早上九点，去‘远航科技’报道。
地址我会发到你手机上。
至于你母亲那边，你不用担心，我现在就联系最好的医院和医生，马上安排手术。”
他做事雷厉风行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。
说完，他便转身离开了咖啡馆，留下林曼琪一个人坐在原地，感受着这恍如隔世的一切。
第二天，王经理果然没有再出现在保时捷中心。
听说他是被赵氏集团亲自下令封杀的，整个汽车销售行业都不会再有他的立足之地。
而林曼琪，则在同一天，递交了辞职信，然后拿着陈渊发给她的地址，找到了那家名为“远航科技”的公司。
公司坐落在一个高新科技园区里，办公室不大，但很明亮。
员工们都很年轻，充满了朝气和活力。
这里没有勾心斗角，没有尔虞我诈，每个人都在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奋斗。
林曼琪换上了简单的职业装，剪掉了精心打理的长发，成了一个最普通的行政助理。
她每天第一个到公司，最后一个离开。
打扫卫生、订餐、复印文件、安排行程……她做的都是最基础、最琐碎的工作，但她却做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和开心。
她不再追求名牌包包，不再化着浓艳的妆容。
她用自己的双手，挣着干净的钱，为母亲支付着医药费。
母亲的手术很成功，身体正在一天天好转。
每当看到母亲脸上欣慰的笑容时，林曼琪就觉得，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，是那么的真实和幸福。
她偶尔也会在公司里碰到陈渊。
他总是很忙，不是在开会，就是在和技术人员讨论问题。
他看到她，会微笑着点点头，像对待公司里任何一个普通的员工一样。
他从不提起过去的事情，也从不给她任何特殊的照顾。
但林曼琪知道，是这个男人，给了她第二次生命。
10
时间飞逝，转眼间一年过去了。
在陈渊的带领下，“远航科技”发展得非常迅速。
他们自主研发的一款人工智能芯片，打破了国外的技术垄断，引起了整个行业的轰动。
公司的规模扩大了数倍，从几十人的小团队，发展成了拥有上千名员工的行业新贵。
而林曼琪，也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工作能力和认真负责的态度，从一个普通的行政助理，一路做到了行政部主管的位置。
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帮助的脆弱女孩，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职场女性。
她用预支的薪水，加上这一年来攒下的钱，不仅还清了欠陈渊的“债务”，还给母亲换了一个更好的疗养环境。
这一天，是“远航科技”成功上市的日子。
庆功晚宴上，灯火辉煌，宾客云集。
陈渊作为公司的创始人和董事长，无疑是全场最瞩目的焦点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，从容地游走在各位商界大佬之间，谈笑风生，挥洒自如。
赵若曦作为公司最早的投资人之一，也是陈渊最重要的合作伙伴，今晚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。
她穿着一袭红色的晚礼服，明艳动人，与陈渊站在一起，宛如一对璧人。
所有人都看得出来，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亲密，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商业伙伴关系。
林曼琪端着一杯香槟，站在角落里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她的脸上带着由衷的微笑。
她为陈渊感到高兴，也为赵若曦感到高兴。
她知道，只有像赵若曦那样优秀而强大的女人，才配得上站在陈渊的身边。
晚宴进行到一半，陈渊举着酒杯，走到了林曼琪的面前。
“林主管，今天辛苦了。”他微笑着说道。
“陈总客气了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林曼琪举起酒杯，和他轻轻碰了一下，“恭喜陈总，公司成功上市。”“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。”陈渊看着她，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，“这一年，你的成长和改变，我看在眼里。你做得很好。”得到他的肯定，林曼琪的眼睛有些湿润。
她千言万语，最终只化为了一句：“谢谢您，陈总。”“不用谢我。路是你自己选的，也是你自己走出来的。”陈渊喝了一口酒，然后看向不远处正被一群人围住的赵若曦，眼中闪过一丝温柔，“我只是在你迷路的时候，给你指了一下方向而已。”林曼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点了点头，释然地笑了。
她知道，她和陈渊之间，永远不可能有男女之情。
他们更像是师生，或者说是伯乐与千里马。
他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，而她，也用自己的努力，证明了他没有看错人。
这就够了。
庆功宴结束后，陈渊和赵若曦并肩走出会场。
晚风轻拂，星光璀璨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赵若曦偏过头问他。
“在想，如果一年前，我没有去那场相亲，会怎么样。”陈渊笑着说。
赵若曦挽住他的胳膊，靠在他的肩膀上，也笑了：“那可能……‘远航’就要少一个最尽职尽责的行政主管了。”
陈渊看着远方的城市夜景，目光深邃。
人生就是这样，充满了无数的偶然和巧合。
一个不经意的选择，一次擦肩而过的相遇，都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。
他很庆幸，一年前的那个下午，他开着那辆二手长安，去了那家咖啡馆。
那不仅仅是一场失败的相亲，更是一场关于人性、价值与尊严的深刻考验。
而他，和林曼琪，都交出了属于自己的答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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